2015年10月19日 星期一

因為愛,所以不信任——電視劇《戀愛世代》(ラブジェネレーション)

《戀愛世代》劇照

聽說這部很經典,不過它究竟經典在哪裡?是那顆無所不在的神煩 Tiffany 水晶蘋果嗎?是 Cagnet 那些個有夠 80 年代的配樂嗎?還是膨皮膨皮的松隆子跟長髮飄逸的木村拓哉,宇宙合拍的螢幕魅力嗎?我覺得是你找來兩個演技自然純熟的年輕演員,去扮演像你我這樣渾身上下充滿缺點的寂寞男女,這樣把我們對愛情的想望跟現實揉合在一起的設定,實在是太誘人置入。淺野妙子的劇本說實在話並不是很出色,裡頭充斥著各種刻意的修羅場跟誤會老梗,但她倒是很精準地捕捉到男女在談感情的時候,許多莫名其妙的心理跟想法。就是這些搞死人的酸甜苦辣,讓愛情劇伴隨著人類文明,歷久不衰。

所以他們在感情上究竟有什麼問題?我覺得是他們都不想面對自己很純情的事實,因為在感情的世界裡,純情往往意味著居於下風,被人予取予求。男主角哲平表面上花心好色,心裡卻始終住著初戀情人,沒有真正放下這段過往的他,永遠沒辦法全心全意接受新戀情;女主角理子則是不能接受被交往多年的男朋友拋棄,所以即使她想要追求新戀情,也故意表現得很差勁,這樣就算人家最後不要她,她也不會覺得很難接受,反正我就是這麼差勁,沒人愛也是理所當然的。早苗跟莊一郎這對很容易讓觀眾不耐煩,但他們其實也是屬於純情系的人,早苗始終忘不掉哲平才在莊一郎身上找影子,而莊一郎又何嘗不是放不下當年被他狠心拋下的前女友。純情是愛情這個宗教最推崇的中心信仰,但是很諷刺的恰恰就是這個最被推崇的愛情信仰,把大家搞得雞飛狗跳,進退兩難。

就拿劇中最容易讓人抓狂的哲平跟早苗來說吧,你很容易順著劇情的安排,覺得早苗根本是來亂的,到底想跟誰在一起不理個清楚,老是跟小叔搞曖昧真是害死人了;哲平你也是大爛人一個,女朋友的真心付出比不上大嫂一個楚楚可憐,一把把人家摟過來擁吻是哪招⋯⋯但是如果你跳出這個不對等的三角關係,把自己放在一個比較抽離的距離來看的話,哲平跟早苗壓根就是即使失聯分離多年,心中始終為對方保留好大一塊的真愛來著啊,這不正是我們平常最鼓吹,最讚揚的純情嗎?照說我們應該要為他們的久別重逢喝彩,為他們的重拾舊愛歡呼,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,莊一郎跟理子這些趁虛而入的第三者,理當成人之美知難而退,這才符合純愛這個宗教的基本教義不是嗎?

但不知為何你卻一點也不會這樣想,因為愛情劇是拍給女生看的,女生都會把自己置入到理子身上,而我們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感情付出,能不能得到至少回本的回報。我們不是在感情上輕易停損,就是在被套牢後盧小不肯放手,然後總是懷疑愛人是不是在哪個你看不到的角落,盜賣你付出的感情。戀人本來就是這樣,我們最愛的人,也是我們最不相信的人。我是在某部小說裡偷到這句話的,有時候你讀完一整本書,光是這樣一句話就值回書價;但倘若你得到的也就只是這麼一句話而已,你還是在那裡頭繞得團團轉走不出來。

《戀愛世代》這部戲把這句話刻畫得入木三分,但它始終沒有帶你超脫這個懷疑不完的感情困局,而是賣給你另一份純情的信仰,「這次保證真心不騙」。如果你還沒參透箇中道理,看完這齣戲氣得牙癢癢之後,你最好開始去想,不然你下次很可能就會扮演他們其中某一個人的角色,而在我看來,他們沒一個是真的懂得如何談感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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